低头，卸掉口罩，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瞬间，紧绷肩膀才放松了一些。

海风从窗口吹来，带着咸腥的味道，却令人不讨厌。

路上随处可见的旅行大巴，街道两旁全是大排档，海滩边一栋栋民宿鳞次栉比，游人穿着拖鞋沙滩裤很是松弛。

陆玉则忍不住单手拉扯领口，将一丝不苟系紧的领带放松弛。

一个小时后，车子行驶进村子，停在路边一栋民房前。

白兰跳下车子，殷勤替陆玉则拉开车门，探头道：“多谢你了周也，我先带我哥进去了。”

周也摆了摆手：“和我客气什么，我一会儿再来！”

陆玉则长腿跨下车，海风迎面吹乱了他头发，露出他饱满额头和一双漂亮眼睛。

白兰心中忍不住雀跃，她表面镇定推开院门介绍：“这里就是我……和妈妈的家，哥你一定很好奇吧。”

陆玉泽没说话，只是跟着她往里走。

白兰有点后悔，自己这张嘴在乱说什么啊！

妈妈在他十一岁时带着自己离开，按理说那时哥已经懂事，他和妈之间这么多年都不联系，骤然得到她的消息，居然是她的死讯，他一定很伤心吧。

好奇个鬼啊！白兰恨不得刚才时间倒流一下，她一定捏紧了自己的嘴。

推开门，房内她精心打扫过了，很干净，木质地板上泛着光亮，家具上一尘不染。

陆玉泽看了一眼，很普通温馨的小家，只是房内到处都堆着画框，看来妈妈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画画。

白兰站在他身侧指着旁边：“那边是洗手间……你要不要先冲个凉，我们这里热，出去一趟就一身汗。”

陆玉泽坐了四个小时飞机，确实很想洗洗。

他侧身颔首：“好，那麻烦了。”

白兰立马摆手：“不麻烦不麻烦，你去吧。”

陆玉泽进了洗手间，她才长吁一口气，盯着紧闭的门若有所思，哥哥太客气了，就像是陌生人一样，唉。

没过一会儿，周也就推开了门。

“喂，我拿衣服过来了。”周也喊了一句，在玄关脱掉了鞋子赤脚进屋。

白兰在厨房里忙活，她道：“你放在洗手间门口就行。”

周也将衣服放在门口，敲了敲门道：“陆哥，衣服放在门口了，都是新的！”

房内传来陆玉泽的声音：“好。”

厨房传来食物香气，周也探头问：“在做什么？”

白兰：“普罗旺斯炖菜，你要吃点吗？”

周也：“给我来点，但我得拿回家吃，我妈那边来客人了。”

白兰带着手套，将滚烫烤盘拿出来，用大碟子装了一盘炖菜双手递给周也：“小心烫……今天多谢你了。”

周也勾唇：“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个，我抽空再过来找你。”

白兰点了点头。

周也走后，陆玉泽还没洗好。

白兰有点犹豫站在洗手间门口，要不要喊他吃饭，还是再等等？

忽然门缝打开，一条湿漉漉强壮手臂在地上摸了两下，显然没找到衣服在哪。

白兰立马双手拿起衣服道：“哥……在这儿。”

陆玉泽：“嗯，给我就行。”

白兰都不敢看了，哥哥的手臂怎么那么好看，比素描本上的人体要完美一百倍，光洁白皙的肌肤，每一块恰到好处的肌肉，还有根根凸起的血管，再看下去，她都要喷鼻血了。

白兰甚至有种冲动，现在就想回去将这条手臂画下来，实在太好看了！

两人对坐吃饭，白兰心脏狂跳，那个一直活在网络虚拟画面中的哥哥，竟然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，他修长手指捏住筷子的模样，简直像是上天下凡的神仙，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。

陆玉泽低头问：“妈……她是怎么回事？”

这句话将梦游的少女拉回现实，白兰眸光一暗：“她喝多了，酒后驾驶，自己开车掉进了海里。”

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，毕竟妈妈从前酗酒就很厉害了，这么多年了，她居然还在喝。

白兰慢慢掀起眼帘，小心翼翼问：“爸爸他……不来吗？”

陆玉泽额前碎发还湿着，一滴水珠从柔软发丝滑落，滴答一声落在了洁白盘子边缘。

他盯着碗里红绿色码放整齐的蔬菜，语气更加疏离：“不用对他抱有任何幻想，他不会来的。”

白兰咬唇，期许过，最终还是失望。

对坐在桌边的兄妹二人，不约而同感受到了悲凉，为他们自己，也为对方。

白兰努力睁大眼睛，生怕掉出眼泪被对方发现，她大口吃饭将食物吞进喉管，压制住那些泛上鼻尖的酸意，待情绪稳定才道：“你奔波一天了，等会在我房里休息一下，晚上我们还有事要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