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整理好神色,借着无奈叹气一声,轻轻推开鹿厌,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,惆怅说:“谣言止于智者,你想离开也无妨。”
说罢他作势要离开,不料手臂又被鹿厌扯住,手里端着的药碗没握稳,瞬间掉落砸碎一地。
鹿厌眼睁睁看着药碗碎掉,转眼准备认错,却捕捉到谢时深脸上一闪而过的伤心欲绝。
怎么回事,砸碎的难道不是碗吗?
为何感觉是心碎了?
谢时深怅然瞥了眼地面,无奈摇头叹息说:“原来它和你一样薄情,都不愿意留在我的手里。”
鹿厌手忙脚乱反驳道:“我愿意留下!世子我愿意!你别伤心,我现在立刻!马上!躺回去!”
随着话落,他慌慌张张掀开被褥,二话不说扎回被窝里,将脑袋枕好,躺姿十分安详工整。
可是谢时深仍旧不为所动,眼神透过窗台,看向屋外清冷的院子,自言自语道:“还是梧桐院的风水养人,不像明华居,风水不好,连个人都留不住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戚戚[1]。”
说罢,他便要弯腰去捡脚下的碎瓷片。
但动作十分缓慢,修长的指尖将要触碰到瓷片之际,整个人如愿被一双臂膀抱住。
“世子危险!”鹿厌拖住他这位惨绿愁红的世子,双手圈紧他的腰,欲哭无泪劝慰道,“够了世子,我心疼你!往后你要我做什么都行,但是千万不要自寻短见。”
他到底是说了哪句话,才刺伤了这位弱不禁风的世子。
谢时深用余光扫了眼腰间的手,缓缓起身,偏头朝他看去,关心说:“放开我吧,我虽不在乎声誉,可你与我这般拉扯,若是被人看到,岂非有损你清白?”
话虽如此,他却没有挣扎的意思。
鹿厌哪愿意松手, 双手越抱越紧,听闻后紧跟着抬首,欲找理由解释一番, 结果在对视间愣住。
他怎么觉得,世子这双冷漠无情的双眼里有些荡漾。
不对劲, 这不是他的世子,难不成是病得太重,是他眼花了吗?
鹿厌不敢多想, 连忙顺着他的话说道:“只要世子需要我,即便被发现又如何, 不解释又如何, 我们清者自清不就足够了吗?”
他嘴上是这么说,当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, 毕竟谢时深要去相亲了,想必很快便能找到世子妃,到时候又何须自己呢。
谢时深紧抿着唇,眼神复杂,良久才扯出一抹笑,“说得也是。”
“不过。”鹿厌话锋一转,将他松开后盘腿坐在榻上,“若世子有了世子妃,我恐怕不宜久留。”
谢时深垂眸看了眼他松开的手, 淡定道:“世子妃岂容易找到,莺莺燕燕太多, 容易眼花缭乱, 若无人把关,恐落入桃色圈套中。”
鹿厌仔细思索, 竟也觉得在理,毕竟连衣正是前车之鉴,“世子放心,有我和小姐在,定不会让奇奇怪怪之人再入谢家。”
殊不知,连衣是谢时深用来试探感情的工具。
谢时深起身宽衣解带,将衣袍搭好后回到榻边落座,视线落在他松松垮垮的衣领处。
“你先睡吧。”他整理好鹿厌的被褥,移开视线道,“我去沐浴更衣。”
鹿厌打了个呵欠,肩上的衣袍如丝绸般滑落,将他雪白的肩头露出。
只是他不甚在意,一味往被窝里钻,非常熟练爬着铺床,浑然不知此刻的自己多么诱人,反而得知谢时深要去沐浴后,还主动问道:“世子需要我吗?”
谢时深眸光幽暗,盯着他整理被窝的身影,白皙的肤色灼人眼球,那截薄腰若隐若现,仿佛一只手便能轻易锁住,一旦被扣住了,好像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,只能任人摆弄可怜求饶。
与此尤物抵足而眠,实在太挑战人了。
“不必。”谢时深快步离去内室,声音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,“你睡吧。”
他不给鹿厌回应的机会,忍着浑身不适往浴室而去。
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啦水声,鹿厌耳力极好,因喝了药的原因,他渐渐生了困顿,和衣躺下后,很快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。
不过熟睡的过程有些漫长,因为浴室有奇怪的动静,水声里似乎夹杂着细微的呻/吟,断断续续的,他集中精神听着,担心谢时深出事,奈何困意卷席,他终究还是睡了。
等谢时深回来后,榻上之人早已沉沉睡去,身子蜷缩在床榻里面,半边身子抱着被褥,细长的腿搭在被褥上,腰间的里衣不知何时被蹭起,紧致的腰线暴露在空气中,宛如一只毫无安全感的幼兽,将被褥当作唯一的依赖。
谢时深暗自吸气调息,无奈叹了声,随后回到榻上将人安顿好。
但鹿厌睡觉时警惕性颇高,当有人触碰自己便会不安挣扎,若动静稍微大些,还可能会被吵醒。
虽然谢时深的动作很轻,但还是惊动了他。
鹿厌抱着被褥的脚开始乱蹬,不满地翻动身子,或许是感到不安,他为了寻找安全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