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树山面色一沉,说:“我竟没想到,肃北大名鼎鼎的陆乘风,竟还是个为色所迷的人。”
“现在知道不迟。”陆乘风笑:“我也没想到臭名昭著的韩同知,竟是如此重情义的人。”
韩树山沉声道:“明人不说暗话,你想要什么?只要我给得起,这条命你尽管拿去。”
陆乘风道:“你的命在我这可不值钱,你知道的,我想要什么。”
韩树山静了一会儿,说:“肃北?”
陆乘风右手抚着茶盏,静默不语,意思却很明白。
韩树山说:“实话实说,这件事我知道得并不多,不过这件事,跟你母亲有关。”
陆乘风目色深沉。
“你的母亲,是荆王安在肃北的一颗棋子,本意为之所用,可惜后来荆王夺位失败被先帝处死,荆王一府只剩下一名女婴,女婴后流落民间改名换姓,唤沈离。”
沈离。
陆乘风眼神锋利:“你的意思是,我母亲是沈离的人?”
韩树山道:“我说了我知道得不多,毕竟沈离与你母亲并未见过面,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并不可知,而且……”
韩树山思忖:“这件事说来辩去,与你母亲脱不了干系,你不妨想一想,陆丰为何会自刎于平庸城上。”
陆乘风不说话。
韩树山说这番话是,目光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移开,他想要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找出她的弱点。
曾经韩树山以为,陆乘风的弱点是满目疮痍的肃北,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起来。
他不明白。
为什么她在知道这一番话,知道有可能是她的母亲从中导致了陆家覆灭后,依旧如此的镇定。
韩树山想起孟凡忠曾说过的话。
陆乘风不是一般女子。
韩树山如今深以为然。
今非昔比。
她爬得太快,又悄无声息,明明该是独木难支,却偏偏成了一片林,这样的人,莫说女子,就连男子也望而却步。
这样的人,怎么会看上谢岑这样的世家公子?
难道真是看中了那张脸?
刀俎
这个消息,并没有令陆乘风有任何失态。
她目光锐利似鹰,静静凝视向厅外,雪花飘于这天地间,明明没有归途,却又似有了落处。
陆乘风目光有片刻迟疑。
很奇怪,母亲自小就不喜欢她,她喜欢大姐,喜欢锦年,甚至喜欢庶妹,对她却甚少有笑脸。
母亲。
她反复将这个字眼拆开一笔一划的剖析,心却变得越发的冰冷。
韩树山还在等她的应答。
陆乘风浑身一股子冷意:“你今日说的话,我自会去查。”
韩树山说:“……那流仙草?”
陆乘风语气轻然:“我何时答应过给你了?”
韩树山目光寒如霜雪:“你耍我?”
陆乘风道:“耍你又如何?”
韩树山咬牙:“你到底要如何?”
陆乘风已经收好所有的情绪,她又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人,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:“我要如何,这是个好问题,我暂时还没想到呢。”
韩树山冷冷的目光直视着。
陆乘风施施然一笑:“先替我办件事,谢岑的先生季礼,如今居住在京郊城外,我要他的来龙去脉,入京目的,以及背后的人。”
韩树山皱起眉:“既是谢岑的教书先生,他不是谢家的人?”
陆乘风说:“若是谢家的人,我何必让你走这一趟?”
陆乘风站起来,噙着笑:“你既找上门,便该知道要怎么做,等你拿出足够的诚意,那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药株的事。”
陆乘风打定了他需要这药,依照韩树山的手段苦寻多年竟一无所获,那这株流仙草便轻易不能给他,物尽其用是陆乘风一贯的宗旨。
韩树山明知如此,还是被迫低头。
韩树山出去后,陆乘风一人站在厅中许久,直到身后青枫语气含着担忧唤她:“……主子。”
他全程候在一侧,完完全全将二人对话听了全。
陆乘风像是如梦初醒般转过身,面色一片漠然:“马上年关,年后开春肃北战多,到时乱局再起,皇帝定不会再留我在燕京,回肯定是要回,但不能坐以待毙。”
青枫会意,说:“我先回去将肃北如今的境况探一探。”
陆乘风点头:“不仅探一探,还要探个清清楚楚,如今肃北军纪混乱,五城各自为政,再这样下去若养出一堆狼子野心,加上朝野如今水浑,只怕有人要动造反的心思。”
青枫敛眉道:“我即刻动身。”
陆乘风说:“不急,等雪停了再走。”
青枫点头,将两杯冷茶端下去。
陆乘风转过厅墙,一墙之后,谢九霄神色不明站在后厅门口。
厅外的风雪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