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封存,一封就是好几年。
如今,荒芜的小院还没被清理干净,东厢房的房门大开,隐约可见里面放了几张桌子,每张桌子前都坐着一个穿着青绿色锦绣服的男人。
屋檐下坐着一个红色锦绣服的男人,身边摆着一张小几,品着一杯茶,惬意地好似在自家小院,而小几上那明晃晃的绣春刀已经昭示了此人的身份。
——锦衣卫。
锦衣卫可以不穿飞鱼服,但不会不佩绣春刀。
楚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变了,楚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锦衣卫?
男人施施然坐在那,“老夫人,陛下有旨,命我等近身守护楚小姐。”
“本官在楚家多日,实在闲得无聊,就想着帮楚小姐查查家里有没有欺下瞒上的奴仆,没想到意外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。”
楚老太太年纪大经历得多,还能端得住,而楚淑年纪小,早早听闻锦衣卫的大名,一张俏脸吓得跟纸似的白。
“楚小姐七岁,得了楚琪给的一只白玉兔子,老夫人说她是抢来的。”
楚老太太还记得这件事,嘴唇哆嗦了一下,没敢反驳。
“楚小姐八岁,在花园荡秋千,被楚淑从后面推了一把,差点毁容。”
楚老太太震惊扭头,看到楚淑发白的脸色与慌乱的神色,顿时了然于胸,淑儿竟然真的做了!
楚淑比楚婳大两岁,十岁的女孩难道不知道容貌对女人有多重要?她竟如此狠心!那可是她亲妹妹啊!
楚老太太后背一阵寒凉。
男人还在继续爆料:“楚小姐九岁,经过花园时丢了一只金镯子,被小妾捡走,融了给楚淑。”
如数家珍一般说着那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,全是楚老太太、姨娘、楚琪、楚淑对楚婳所做的事,可谓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的脸皮彻底撕下。
楚老太太和楚淑不敢让男人闭嘴,只得低头听着。
男人说得口干,喝了一口茶:“来人,送老夫人回去。”
楚老太太一声不吭,老老实实地被锦衣卫带走。
只临走时,她借着转身的动作,拂开了楚淑搀扶她的手,让跟着她的嬷嬷扶。
楚淑脸色微白,愣了片刻赶紧追上去。
她只是一个在嫡母手底下艰难讨生的庶女,要是没有祖母偏心照拂,谁知道温氏会不会随便给她指个穷酸秀才成婚?那她的一辈子就毁了!
没事的,祖母只是听到那么多事一时间无法接受,只要她多说点好话,再说点楚婳的坏话,肯定能把人笼络过来!
一行人走后,一个锦衣卫问:“大人,让他们留在楚家,会不会生出变故?”
男人眉头微蹙:“有可能,但他们一行风尘仆仆赶来,歇都不歇就走,更容易引人注意。”
“我们已经进了楚家,再怎么小心躲避,不出现在楚小姐面前,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,一旦漏了破绽,就有可能被它知道。”
“让我想想,用什么办法让他们走得合理些。”
这边发生的事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皇帝手边。
比起三皇子是前朝余孽、鸿胪寺少卿骗妻狎妓、二皇子夫妻逛青楼,七岁尿床算什么瓜?
皇帝的胃口已经被养刁了,满脸嫌弃又不得不看,随后看到了锦衣卫递上来的请示。
确实,楚老太太过于偏心,楚淑看似娇弱实则心机深沉。
有锦衣卫日夜守护,她俩肯定害不到楚婳,就怕一不留神或者故意把系统的事说破,哪怕只是露一点马脚,都会坏他的大事。
皇帝一锤定音:“她不是偏心那个姨娘吗?就让那个姨娘病着。”
当娘的病了,楚淑必定要在身边伺候,而楚老太太也能以偏心的理由离开。
再好不过!
锦衣卫收到消息就布置起来,争取让整件事的逻辑链完整完美,不让楚婳起疑。
最关键的一环由楚婳最信任的人来做。
当晚,温氏来了千画居:“婳儿,下面传来消息,楚淑前脚跟着老夫人回来,刘月后脚就病了,所以明天她们祖孙就得回庄子。”
她刚说完,楚婳就笑了:“常年装病,借病骗钱,这回是真病了啊。”
压根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。
温氏嘴角微抽,皇上让她病,她敢不病吗?
“你明天上朝吗?”
这也是锦衣卫让她来问的,就怕楚婳明天又又又请假。
楚婳点头:“去啊。”
温氏得了准信就走,不敢多待——女儿太精明,她怕自己露馅儿。
温氏刚走出千画居,对外面等候的锦衣卫点了点头,人还没走远,就听到里面传来楚婳的声音:【统儿,帮我看看刘月得了什么病。】